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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回頭,方煜幽靈般站在她身後。 (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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讓你為我出頭,所以……”

她眼神澄澈而明亮,睫毛柔柔地扇動:“他可能要雪藏我,找個出國進修之類的借口,但是我沒關系,這樣我就有時間和你在一起了。”

方煜楞住,表情凝滯。半晌啞著嗓子,放低聲音問:“你為了方老師連事業都不要了?是不是沒有腦子?”

鄢慈低下頭:“我了解陳越之,他不會娶我但又想捆著我。他控制欲很強,不會讓我談戀愛。沒有方老師也會圓老師和扁老師,我不能被他控制一輩子,我總要有自己的生活呀。”

“而且我本來也沒什麽事業心。莫名其妙紅了,莫名其妙整天忙得像個陀螺,莫名其妙要賠笑和別人喝酒,以前無所謂,但認識你以後……我不想再過那種生活了。”

方煜喉結滾動,在鄢慈看不見的地方,指尖蜷曲,不由自主想去掏煙:“你就不怕方老師是個渣男?潛完你就甩?”

鄢慈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,一聽楞了:“不會吧?”

方煜笑笑:“睡覺,明天再說。”

鄢慈嚇得頭發都起靜電了:“不行!你是渣男嗎?你別嚇我!先說你是不是渣男!”

方煜問:“我是渣男怎麽辦?趁現在還來得及,你要回去找陳越之痛哭流涕道歉,表示以後絕不再犯痛改前非嗎?”

鄢慈撓撓頭:“說出去的話放出去的屁,收不回來的。”

方煜點頭:“那你還在乎我渣不渣?”

這樣一說好像也有道理。

方煜淡淡道:“關了,睡覺。”

鄢慈忐忑地問:“今天不親親嗎?”

“留到明天一起親。”方煜隨口道,看到鄢慈驚恐的表情,又趕緊補上一句,“聽話,別想那麽多。”

☆☆☆

雖然方煜讓她別想多,可是這種事情怎麽可能不想多?

方煜昨晚不僅提了渣男這個詞,掛視頻的時候還拒絕親她。

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。

鄢慈緊張得一晚上沒睡好,剛一閉眼就做噩夢。

夢裏方煜化身的惡龍露出滿口兇橫的獠牙,惡狠狠地說:“沒有事業的女人就是沒有城堡的公主,吃著塞牙,老子不要!”

鄢慈痛哭著跪在惡龍爪下:“求求你不要拋棄我——雖然我沒有城堡,但我還有幾大箱金銀珠寶,夠我們平平凡凡過一輩子了——”

……

鄢慈醒醒睡睡,徹底醒來已經十一點了。

她鉆在被子裏賴床,點了一份高熱量的炸雞外賣,而後懶洋洋地踩著拖鞋跐溜著地板去衛生間洗漱。

二十分鐘後,門鈴聲響起。

鄢慈洗掉臉上的泡沫,從櫃子裏翻出口罩和帽子戴好,發現自己沒穿胸衣,又找了件厚外套穿在睡衣外面,開門接外賣。

站在門口的是一身霧霾味道,風塵仆仆從歐洲趕回來的方煜。

鄢慈打扮得像個傻子,呆立當場。

“你……”方煜上下打量她,“幹什麽?”

鄢慈傻傻地問:“我的外賣呢?”

方煜:“……”

“老子連夜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從波蘭回來看你,你他媽見面第一句話問外賣?老子他媽怎麽知道你外賣在哪裏?要不要我現在去樓下蹲著幫你等外賣小哥,然後雙手捧著送上來遞到嘴邊餵你?”

鄢慈知道自己說錯話了,連忙抱著他的胳膊搖了搖示好,讓他進來:“我錯了方老師!是我大逆不道!你怎麽回來了?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?”

方煜傲嬌地哼哼了好幾聲,滿臉受委屈的表情:“想給你個驚喜,林晴晴說的。口罩摘了,捂得跟個戰地婦女似的。”

鄢慈笑嘻嘻把口罩和帽子都摘了,方煜又說:“外套也脫了,暖氣這麽熱還穿毛絨衣,不怕憋出痘嗎?”

鄢慈剛想聽話地脫掉,忽然羞澀地笑笑:“算了吧。”

“怎麽了?”方煜伸手扯住拉鏈頭,“都出汗了。”

鄢慈滿臉通紅:“嗳,別動,沒穿呢。”

方煜動作一滯,尷尬地別開臉,片刻又轉了回來:“想我嗎?”

當然想你啊,覺得你要渣我拋棄我!

想你想得一晚上沒睡著覺呢!

鄢慈乖巧點頭,羞赧地笑笑,握住他剛從外面回來,帶著寒氣還有點涼的大手:“你終於回來了,現在算你轉正了。”

方煜反扣住她的手,捧住她的後腦,低頭鼻尖蹭著她的摩挲:“轉正了?那以後親你就不用打招呼了吧?”

鄢慈臉蛋羞紅:“還是要的,不能太囂張,不然鄢鄢生氣,把你踢回去當備胎也是有可能的。”

“行。”方煜爽快答應,“那現在打個招呼,方老師要親你了。”

鄢慈笑著擰了擰他的耳朵,略帶期待閉上眼睛。

方煜蜻蜓點水在她臉頰上下吻著:“第一天的、第二天的、第三四五六七……”

他數著數,半摟鄢慈靠到沙發上:“最近欠的,都補回來。”

說完,薄唇向下,印上了她淡粉色的小嘴唇。

“等一下。”鄢慈突然推開他一點,“想起一個小秘密。”

“又有秘密?”方煜皺眉,“你別告訴我你還跟陳越之打了一架。”

鄢慈搖搖頭,趴在他耳邊:“我昨晚想了想,就算沒有方老師,也不會有圓老師和扁老師。方老師就是方老師,別人替代不了。”

她攀著他的肩膀,閉著眼小聲道:“說完了,繼續吧。”

方煜呼吸停住。

鄢慈看他遲遲不動,疑惑問道:“繼續呀?不來了嗎?”

方煜摸了摸她柔軟的臉頰,突然手臂發力,把她緊緊勒抱在懷裏。

☆☆☆

下午三點。

耀星大廈頂層。

“先生,您不能進,我們陳總在開會,請您先預約好嗎?”

方煜揮開陳越之助理,徑直推開了會議室的門。

屋裏十來個人,陳越之面色冷峻,坐在圓桌中間的椅子上,左右兩邊的人方煜都認識——賀禹和程允舒。

多媒體的屏幕上展示的是一張封面海報,上面用娟秀的楷書寫著四個粗體大字——《盛世榮寵》。

“我有事找你。”

“五分鐘內到你辦公室。”

“我知道耀星今年還有十八部片子送審。”

方煜進門,不等別人說話,開口留下三句。

陳越之聽了前兩句後沒什麽反應,聽到第三句他頃刻便從椅子上坐直,冷聲問:“你什麽意思?”

方煜不再多說,深深看了一旁賀禹一眼,轉身出門。

陳越之面色陰晴不定:“你們等我幾分鐘。”

☆☆☆

“我們這麽多年交情,你為了一個女人威脅我?”

陳越之關上辦公室的門,方煜坐在他會客的沙發上抽煙。

“別跟我扯交情。”方煜瞥他一眼,“咱們倆的交情幾斤幾兩,你心裏沒數?”

陳越之是個商人,面上功夫做得到位,他和方煜是大學同屋不錯,但學生時期都是學校裏出名的風雲人物,競爭不可避免,關系並不像他口中那麽好。加上方煜平時不混那些二代的圈子,兩人私下除了合作之外幾乎沒什麽聯系。

方煜不給面子直接捅破窗戶紙,陳越之索性不裝了,坐到他對面也點了根煙:“怎麽?打算壓耀星的劇給鄢慈找場子?我不信十二部你能都壓下來。”

方煜磕落煙灰:“我用得著?”

他只需要稍稍使點手段,讓審核過程慢一點,或者和電臺負責人打個招呼,把耀星的劇避開寒暑假和所有周末的黃金檔。

那這中間收視率的損失和藝人曝光率的降低,足以讓耀星傷到肉痛。

陳越之寒下臉,咬牙問:“鄢慈是耀星的藝人,就算我要雪藏她也是公司的事,你管得是不是太寬了?”

方煜嗤笑:“你還記得她是公司的藝人?借賀禹的事情明炒暗黑,你怎麽想不起她是公司的藝人?”

“不管你信不信,賀禹這件事不是我授意的。”

“但是你默許的。”方煜按滅煙頭,“我也算了解你,鄢慈惹了你,你不動她,但不代表你會阻止別人踩她。”

陳越之哼笑:“捧高踩低,這圈子不就是這樣?我罩她這些年,有多少人紅眼?這只是開始,她既然做好準備跟我鬧翻,就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。你想讓我重新捧她?”

他說到這,想起那天鄢慈堅定的神色,心裏難受得顫抖,轉而半是落井下石,半是狠毒地說:“沒用的,她得罪了蔣明,不可能在圈裏混得下去。”

方煜不知道鄢慈得罪蔣明的事,但也不細問,他今天本來就是帶有目的而來,不管陳越之說什麽都一樣。

“我沒打算讓你捧她。”

他神色安定,靜靜倚著靠背,看著陳越之。

“我跟鄢慈坦白心跡的那天就想好了,我不可能讓她在你手下待一輩子,你憑什麽讓她陪酒?你憑什麽給她資源?你以為這些東西只有你能給?你以為只有你能讓她紅?”

“我當初罵她演《青梧桐》屎,是我恨鐵不成鋼說了假話,那就是我心裏的阮青桐。她出道時很有天分和靈性,但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,你口口聲聲給她資源,給的就是那些不入流的腦殘片?她就算本來是塊璞玉都會被你雕成頑石。”

陳越之蹙眉:“所以你是什麽意思?”

方煜從來都是個有話直說的人,他還是那副懶洋洋的頹廢樣,倚在沙發上像只慵懶的大貓,眼神透著油亮的冷光:“解約。”

“呵。”陳越之輕笑,“如果乙方主動提出解約……”

他頓了一下:“鄢慈要賠我兩個億,她付得起?不管你爸是誰,你想把人從我這裏白白帶走,也沒這道理。”

“兩個億的違約金我幫她付。”方煜神色如常,好像他嘴裏說的不是兩個億,而是兩塊錢一樣稀松平常。

陳越之皺眉:“你哪裏的兩個億?”

方煜直起身子,緩緩從沙發上站起來,微笑:“所以我今天來找你,還有另一件事。”

陳越之從學生時代起就很討厭方煜這幅漫不經心樣子。

仿佛什麽事都無法讓他慌亂和失神。

他看上去脾氣爆烈,但心裏比誰都淡,也比誰都堅毅。

外物幹擾不了他的從容和平靜,那不是裝裝就能表露出來的樣子,那是得有刻在骨子裏的深深自信甚至是自負才能駕馭住的氣場。

陳越之從小富養什麽都不缺,但他始終學不會怎麽修煉這種氣質。

每每面對方煜,他都從心底裏慢慢升起一種無力感——打著旋慢騰騰地在心底轉。

他不敢稍有外露讓人發現,但掩飾久了便在心窩發酵,總會滋生出帶些骯臟細菌的負面情緒。

鄢慈敢喜歡別人。

鄢慈喜歡的人是方煜。

比較之下,後者才是他憤怒的最根源。

方煜攏了攏外套的拉鏈,似乎在說與自己無關的話題,他眉眼淺淺揚起,眼神澄澈得像個少年。

“我和你簽對賭協議。”

陳越之聞言從沙發上猛低站起,失聲喊道:“你瘋了?”

方煜滿不在乎:“這兩件事我給你時間考慮。”

“對賭協議算我給你放鄢慈離開的一個補償,你不簽沒關系,我相信圈裏多得是人願意和我簽。”

“至於解約的事情……”

他走到門口,回身看了陳越之最後一眼:“你盡管考慮,你可以拖著。但我明確告訴你,鄢慈的約一天不解,你一天別想在上星衛視看到耀星出品的劇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通俗解釋一下對賭協議。

比如一個打工仔想創業,但是他沒錢,只能找老板借三塊,老板借他三塊的條件是他要還五塊。

假如打工仔用這三塊賺到了十塊,那麽剩下五塊都是他自己的,如果他只賺到四塊,那麽他賣房賣地賣屁股……屁股還是不要隨便賣了,反正要自己掏腰包倒貼給老板一塊。相當於高利貸。

方老師付不出兩個億,但是他可以錢生錢。

假如他和陳越之借了三個億去錢生錢,那麽按協議上他可能要多還陳越之兩億的“利息”。

如果方老師用這三億又賺了四億,那麽除了還掉要給利息的兩億外,剩下的兩億可以填上鄢鄢違約金的洞。但如果他一分錢沒賺那麽連帶鄢鄢的違約金和“利息”,他就欠了陳越之四億。

對賭協議對陳越之沒有任何壞處。但如果方老師完不成對賭賺不到錢,那麽他要像打工仔一樣倒貼給陳炮灰hin多hin多錢!所以陳炮灰說他瘋了~

圈裏很多明星其實都簽過對賭協議的~

方老師:沒錯我就是這麽瑪麗蘇厚!你來打我呀!

今天爆肝更了快7k累死了

嗷!小可愛們親親我!

☆、荊棘

方煜每天都要去鄢慈的公寓轉一圈,直到晚上才回去。

兩人或者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影,或者蓋著小毯趴在地板上打牌,或者鉆進廚房研究做蛋撻和晚飯吃什麽。

都膩了就抱著玩些你親親我、我再親親你的腦殘游戲。

像世界上所有熱戀期的小情侶一樣,不知疲倦也不覺得厭煩。

以前沒談戀愛,鄢慈理解不了情人間那種私密無間的相處模式。就算她拍過很多愛情劇,但那也只是戲中情侶,cut一響,大家各自轉頭,虛擬的甜蜜化為泡影。

可是和方煜在一起之後,一夜之間她就自然而然明白了。很多事情說起來、做起來,並沒有想象中那麽不可思議。

比如現在,方煜早上買了火鍋材料,打算晚上在家煮火鍋吃。

他在廚房洗菜,鄢慈在衛生間洗狗,洗完以後滿手毛,溜溜達達跑到方煜背後,把狗毛全部抹在他臉上。

方煜這幾天脾氣和耐心出奇得好,沒有暴跳如雷,只是惡狠狠笑:“不想要你的小畜生了是吧?今天咱們就吃狗肉火鍋。”

鄢慈笑嘻嘻扯過一旁的毛巾給他擦臉,看到方煜在處理金針菇,嘟囔:“我不愛吃金針菇的小帽子。”

方煜已經快洗完了,他幹活粗糙,金針菇橫七豎八漂浮在水面,剪帽子是一項巨大的工程。

鄢慈以為方煜會說:好的小寶貝,我會幫你剪幹凈,但是這項工作太耗費體力,你得用你的小親親給我加點油才行。

她都已經做好親上去的準備了。

方煜卻淡淡道:“不愛吃別吃,我自己吃。”

鄢慈嘴一癟,拉他的袖子提議:“我親親方老師,方老師幫我剪掉好不好?”

方煜桀驁地挑起眉毛,裝作為難地思考,半晌,他“不情不願”道:“女人真煩呀,浪費方老師勞動力,還要占方老師便宜。不過方老師心地善良,可以滿足你這個小小的願望。”

於是鄢慈得到了沒有帽的金針菇和方老師的一個香吻。開心地跳出廚房給王中王吹毛。

她一邊刷微博,發現自己再次上了熱搜。

從方煜回來到現在,她一共上了八次熱搜,五次是和賀禹捆綁在一起,還有三次是和《盛世榮寵》捆綁。

一開始鄢慈以為是賀禹借她炒作,可後來發現,這分明是整個耀星在用她炒作。仿佛她是一頭垂垂老矣的耕牛,還要帶她上田耕地,死也要榨出最後一絲價值。

今天熱搜她占了兩個。

——【鄢慈拒演盛世榮寵】、【鄢慈耍大牌】

還有兩個相關的熱搜。

——【新人演員臨時救場】、【程允舒】

《盛世榮寵》官微昨天發了一組定妝照,男主由初定的李喬換成了賀禹,女主的臉則只在面紗掩映下露出半張下巴,粉絲根據這下巴的形狀紛紛猜測這是鄢慈。

當紅小花加當前熱度極高的小生組合,這為劇組賺足了噱頭和眼球。可今天女主完整的定妝照出來以後,粉絲們才發現這根本不是鄢慈,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女新人。

官微昨天的說法模棱兩可,誤導粉絲往鄢慈身上想,搞得粉絲平白高興一場,今天看到定妝照直接怒了,成群結隊在官微下面罵公司又讓鄢慈陪跑帶新人,欺騙粉絲的感情。

程允舒剛剛開通了微博,有的粉絲甚至去她微博下面罵。

鄢慈點開看了看,她微博剛註冊,更新了幾張自己的照片,的確像林晴晴說的那樣,不論穿著、妝容還是拍照喜歡擺的姿勢,都和鄢慈的習慣一樣。

程允舒微博下面清一色是鄢慈的粉絲在罵臟話。

鄢慈覺得奇怪,她家粉絲戰鬥力雖強,但因為這種事去辱罵另一個藝人,極個別不理智的低齡粉說不定做得出來,但這麽大規模的群黑,按理說不可能。

方煜把餐桌收拾好,遠遠叫她吃飯。

鄢慈撅著嘴,小步挪過去。

“怎麽了?”方煜看她一臉不高興。

鄢慈劈裏啪啦朝鍋裏扔了一堆白菜葉,惡狠狠地說:“陳越之太惡毒了!要雪藏我就認真點!成天帶我上熱搜,他遛狗呢?”

方煜掏出手機看了微博:“你馬上就要和耀星解約,陳越之不抓緊時間最後的機會利用你反而奇怪。”

鄢慈手下動作頓住:“解約?耀星要和我解約?什麽時候的事?解得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早他媽就不想給他幹了!”

她臉上充滿不敢置信的驚喜:“耀星提出解約,是不是意味著我不用付違約金,陳越之還要倒貼我錢?”

“別做夢了,提出解約的是乙方。”方煜給她舀了一勺清湯,“我幫你和陳越之提的,他早上來過電話,叫你明天去耀星簽字。”

鄢慈的笑容僵硬在臉上。

“吃羊肉。”方煜沒事人似的。

鄢慈在心底默默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,又給這棟公寓估了個價,半天後尷尬地笑了笑:“那還是算了,解不解也沒那麽重要,耀星其實對我還算不錯。”

“對你不錯?聽說你前些日子得罪蔣明了?耀星現在不管你,不給你資源,也就炒熱度能想起你。如果蔣明想整你,耀星連個屁都不會放。”

“可我沒錢啊……”

方煜假意嘲笑:“圈裏混了這麽多年,兩個億都沒賺上?嘖,你也太窮了。”

鄢慈沒想到自己違約金這麽高,一聽差點瘋了,筷子“啪嗒”掉到了桌子上:“什什……什……什麽!兩億?方煜你他媽是不是瘋了?我這間房子和銀行存款加起來也才五千多萬,我去哪裏搞兩個億啊?絕對不行,我不解約。”

“你現在一部戲的片酬都快千萬了吧?加上那些代言費什麽的才五千萬?”

鄢慈欲哭無淚:“片酬全是我自己的嗎?公司不要分成嗎?公關不要花錢嗎?買熱搜買禮服買通稿打點媒體……上次我走紅毯裙邊開叉,花錢請媒體發稿時給我修圖,那孫子就訛了我三十萬!你以為錢那麽好賺嗎!”

“好賺。”方煜看她,“怕什麽,方老師替你還。”

鄢慈試探地問:“冒昧問一句,方老師有多少錢呢?”

方煜放下筷子算了算:“去年在二環買了套房子,現在手裏大概還剩……”

鄢慈期待地看著他。

“一百多萬吧。”

鄢慈:“…………”

“你有病啊!方老師你比我還窮呢!能幫我還什麽啊!”

“兩個億你要怎麽還!賣屁股替我還錢嗎?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就算賣一次兩萬塊,一晚上賣十次,那也得不眠不休賣上三年才能還清吧!”

“三年?”方煜一挑眉,“三年就三年。”

“不不不,方老師。”鄢慈連忙說,“別賣了,我不舍得,再說你的屁股也不值這些錢呢。”

“就這麽說定了。”方煜霸道地說,“不解約老子和你分手。”

鄢慈:“……就算你給我還,我也總要還你啊!我真還不起。”

方煜夾一塊凍豆腐到她碗裏:“誰要你還了?把你自己抵給我就行,我看你值兩個億。”

☆☆☆

次日。

陳越之辦公室。

方煜把解約文件上下瀏覽了三遍,才丟給鄢慈:“簽字。”

“鄢慈。”陳越之提高聲調,威脅道,“你想清楚了,一旦你離開耀星,以後發生什麽事,公司都不會再管。”

“老子的人用你管?”方煜瞪了鄢慈一眼,“楞著幹什麽?簽字啊!”

鄢慈在看那份文件,還沒翻到最後一頁,方煜不耐煩地扯過來把她按到凳子上:“在第一頁簽字,看不見嗎?”

“再讓我看看……”

“看個屁!方老師會害你嗎?趕緊簽,別磨唧。”方煜捏著她的大拇指按在印泥裏,強硬地戳在紙上。

他滿意地揚起下巴示意門口:“我跟他有事談,你先出去。”

鄢慈剛簽下一份“天價合約”,心臟還在突突:“我能聽聽嗎?”

方煜把她推出門:“聽你奶奶個腿兒。”

陳越之連著抽了幾根煙,不屑地笑:“我沒想到,連你這種人現在都玩起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傻逼把戲。”

方煜把文件翻到最後一頁,上面附著另一份厚厚的“對賭協議”。

“我借你三個億,加上鄢慈的違約金,三年之內你要還我七個億,看仔細了。”

方煜簽上自己的名字,一式兩份,丟給陳越之一份。

“方煜。”陳越之叫他,“總有一天鄢慈會後悔的,等她嘗到了這圈子的辛酸苦辣,等她明白你其實給不了她什麽,她會回來……”

“她不會回來的。”

方煜瞅他一眼:“她如果跟了我以後還想著回來找你,老子先弄死你再弄死她,腦袋割下來給你爸的小情人當煙灰缸使。”

☆☆☆

方煜遠遠看見鄢慈站在走廊的窗邊發呆,煙癮突然上來,打算抽根煙再過去。

賀禹從電梯出來,也看見她,落井下石道:“聽說你今天解約了?”

鄢慈翻白眼:“滾吧你。”

“陳少不說,但讓我猜猜,你怎麽惹他了。因為程允舒?”

鄢慈皺眉:“跟她有什麽關系?”

賀禹吊兒郎當倚著辦公室的透明玻璃:“那天在樓下,你看見我們倆在一起說話,你就不好奇我們說了什麽?”

鄢慈一點都不好奇,轉身欲走。

賀禹在後面沾沾自喜道:“我跟她說,耀星就一個鄢慈,陳越之眼裏也是。你想上位,就得有人下來。她後來對你說什麽?是不是說陳越之睡了她,讓你找陳越之吵架?”

鄢慈楞住。

他說的話和程允舒半分不差。

雖然鄢慈和陳越之鬧翻不是因為這件事,但的確誤打誤撞在這件事後面接踵而來。

“程允舒昨晚還在我床上……”賀禹殘忍笑了笑,“罵你是個傻逼。聽說蔣明要搞你,你惹了他,也是因為程允舒吧?”

他看鄢慈擰眉不信的模樣,想讓她更加崩潰:“她為什麽接近你?因為你是離陳少、離耀星高層最近的人。你就是她一個跳板,估計連她自己都沒想到你能把她送這麽高。早知道傍上你有用,老子何必去抱那個老傻逼的大腿。”

鄢慈手指尖隱隱涼起來,她捏著拳頭:“你胡說八道什麽?”

賀禹不屑道:“你覺得我人品差?覺得我惡心?那女人不知道比我惡心多少倍。你就從來不覺得奇怪,為什麽你遇到流氓那天,程允舒剛好在旁邊?為什麽程允舒一出現,他們就對你動手?為什麽那時候程允舒不讓方煜打人?”

他停頓片刻,目光油亮森然:“因為打壞了,她要加錢啊。”

方煜聽著賀禹的話,在一墻之隔的地方吐煙圈,擡眼看到程允舒和愷撒一起從辦公室走出來。

愷撒扭著屁股跟她講話:“鄢慈現在肯定還沒有新公司,她短期之內不可能有戲演,聽說蔣明最近要買水軍和營銷號黑死她。這樣一來市場上缺少同款類型的女藝人,我們得抓住這個機會。把你身上那些社會流氣給我收收,眼妝以後化淡點……當然最重要的是,你得抓住陳少的心。以前我就罵過鄢慈,她他娘的要是能更討陳少喜歡一點,白茉莉最佳女主早給她買了……”

方煜倚在墻上,沖程允舒招手。

愷撒趕忙推推她的肩膀,示意:“是方編,搞好關系以後你才有好本子演,必要時候你懂的。”

程允舒還不知道方煜和鄢慈的關系,也還不知道方煜剛才把賀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,她捋著頭發,面帶微笑走了過去:“方老師。”

方煜很少當女士的面抽煙。

可此刻,他把嘴裏吸進去的煙全都吐到程允舒臉上:“很得意是嗎?”

程允舒被他嗆得重重咳嗽,在刺眼睛的眼圈裏,擡起眼睛看到方煜冷得刺骨的眼神。

“有件事你得知道。”方煜說,“鄢慈和姓陳的鬧翻是因為老子,跟你半毛錢關系沒有。陳越之給你的,都是鄢慈不稀罕的,所有你得到的,都是鄢慈不要的。

“撿別人看都不看的垃圾還沾沾自喜,就算和鄢慈穿一樣的衣服、梳一樣的頭發、噴一樣的香水,也還是掩飾不了你身上那股下流的惡俗味。”

程允舒聞言先是怔了怔,而後勉強裝作優雅地笑道:“資源是陳少給我的,是不是鄢慈的我不知道,方老師您說什麽,我聽不懂。”

她以前從來都是叫她“鄢鄢”,不知什麽時候起改成了連名帶姓一起稱呼。

方煜把煙頭沖她腳底一扔,冷道:“方老師是你能叫的?”

“知道陳越之為什麽給你資源?你不過是他用來激鄢慈的一個手段,他想讓鄢慈後悔,想讓她回心轉意,想讓她看看能給她的也一樣能給別人。如果鄢慈跟陳越之握手言和,你覺得自己會怎麽樣?”

程允舒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。

“鄢慈不會回來。”方煜看著她搖搖欲墜的崩潰表情,嗤笑一聲,“你當成命一樣不擇手段都要搞到的東西,不是每個人都稀罕。層次境界不同,看東西的角度也不同。你只需要記住,就算你學鄢慈再像,那也是她的東西。而躲在後面,一輩子上不了臺面那個的人,才是真正的你自己。”

鄢慈從方煜背後那堵墻邊走出來。

程允舒看到她還有賀禹,本能地緊張著。

“我都知道了。”鄢慈淡淡地說。

賀禹一副看好戲的表情,他與程允舒之間沒什麽感情也沒什麽糾葛。若說有,不過是請人那些錢,是程允舒陪他睡覺換來的。

只有純粹的肉體和金錢的關系,他無所謂站不站在她的立場。

程允舒局促道:“那件事是我做的,但我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們傷害你,他們也沒傷害你不是嗎?剛才方編說了,你和陳少吵架跟我沒關系,我是利用了你,但我喜歡你……以前喜歡你,那也是真的。我沒覺得我對不起你。”

鄢慈目光輕輕落到她身後。

林晴晴面色白得像張透明的薄紙,一手一個拖著程允舒沈重的行李箱從辦公室出來。這幾天就要進組,她帶了很多行李。

每逢月底是林晴晴身體不適要請假的那幾天,鄢慈從來不讓她做事情,就算平時身體沒事,她也不會讓一個小姑娘提兩個箱子。

鄢慈上前一步,溫柔地笑笑。

忽然一個巴掌甩到程允舒臉上。

她用的力氣十足大,程允舒頭被打偏在一側,只聽鄢慈說了一句她從來沒在鄢慈嘴裏聽到過的話。

鄢慈臉上平靜無波,聲音依然甜美如蜜糖。

她輕輕說了一句:“操.你媽。”

☆☆☆

地下停車場。

“怎麽一直板著臉?”方煜捏她的臉頰,“給方老師笑一個。”

鄢慈悶悶不說話,方煜哄她開心:“不笑?那方老師給你笑一個。”

“氣生完沒有?沒有的話,我再上去打她一頓?你要是還不解氣,我就把她先奸後殺。”

鄢慈忍不住說:“不要,方老師都沒奸過我,不能便宜她。”

方煜摸了摸她冰涼的臉,扯下脖子上的圍巾特別直男地在她脖子上打了一個結:“戴著。”

鄢慈頭一縮:“車就在前邊呢。”

“那也戴著。”

方煜握著她的手,嘴角勾了勾,順著塞進自己毛衣裏面。

他皮膚熱融融的,順著每一寸肌膚和毛孔向外散發著暖烘烘的熱氣。而鄢慈的小手涼得像塊冰坨子,冰得他本能一哆嗦。

鄢慈沒抽回手,順著把另一只也塞進去,笑著問:“涼嗎?”

方煜反手抱住她,輕聲道:“陳越之說的不全錯。接下來一段時間,我們可能會過得很糟。”

他用上“我們”,鄢慈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。

“但我保證,不會讓你等太久。”

“你現在失去的一切,將來我都一分不差還給你。”

“你只會比以前更好。”

“我沒有失去什麽。”鄢慈抽出手,摟住方煜的腰,“這樣挺好的。”

她以前被保護的太好。

陳越之沒讓她在寒冬裏走過,她也沒有機會遇到一條凍僵的野蛇。而當她真的遇到,被蛇咬過一口之後,那種惡心感和無力感就像一株帶著毒刺的荊棘,狠狠下移嚴密地紮住她的心口。

她從來沒有這麽渴望離開這個圈子過。

被毒荊棘刺過的人,走路會選擇性避開叢生的蔓草。

可圈子就這麽大,她又能避到哪裏去?

鄢慈性格糯,如果沒有方煜,她可能一輩子下不了決心。

“你在我身邊真好啊。”她微微踮起腳尖,親了親方老師的嘴唇。

哪怕欠了很多很多錢,可身邊有方煜的感覺真的很好。

方煜拉住她的手,進了車子。

“以後也會一直在的。”

☆、泥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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